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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霸王别姬》30年和编剧芦苇再度聊起这部华语电影巅峰

  1993年,电影《霸王别姬》在戛纳电影节拿下大陆电影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座金棕榈,并于当年7月底在内地影院公映。那一年的7月26日,张国荣出席在大光明电影院举行的电影首映礼,拥挤的人群将宽阔的南京西路道路塞得水泄不通,连影院的玻璃门都被挤碎。

  此后30年,这部至今豆瓣评分高达9.6分的影片,无数人心中将其标记为“最好的中国电影”。

  影片中程蝶衣和段小楼两位京剧伶人跨越时代的悲欢离合,理想的撕扯与执着,人性的忠贞与软弱,艺术的昂扬与卑微,在不断变迁的时代背景下,全部化作一出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粉墨众生相。电影举重若轻地展现时代,时代车轮滚滚前进,洪流之中的逆流依然激荡人心。

  古代戏曲的主题大都离不开忠孝节义。电影《霸王别姬》 中也讲忠义,但和人性的其他欲望交织得更紧密,也更跌宕。同时,影片中的性别意识和观念在今天看来依然不落旧俗,其主题中涉及性别和性意识的意象都对应可视化的东西,无论是男女之间,还是“人鬼”之间,内心的隐秘都具象化为情节,条条支流交织汇聚起来,最终连同时代如洪水般将所有人一起淹没。

  1990年代初,陈凯歌在国外看到《最后的疯狂》(周晓文、史晨风导演),找到芦苇,希望他改编香港作家的小说《霸王别姬》,拍成一部京剧电影。小说作者李碧华是香港人,剧本需得有扎扎实实的京腔韵味,而其中的人物精神也需要重塑出全新的精神内核,这是陈凯歌要芦苇做的改编。芦苇是戏迷,一听故事背景就极感兴趣,他对陈凯歌说,“你找对人了”。

  为了更好地做准备,芦苇住到国家图书馆招待所,阅读大量文史资料,又通过反复听老舍《茶馆》的话剧录音,浸泡在京腔中,为台词创作营造环境。

  一个有趣的合作方式是,芦苇只准陈凯歌提意见,不准他动笔,第一版剧本写好后交给陈凯歌后,每个场次旁边批注“上”“中”“下”,分别代表“满意”“需交流切磋”和“改”。电影最终几乎完全按照芦苇写的第二版剧本拍摄,88场戏只拿掉了两场。这在热衷于“讲故事”的陈凯歌的电影里,大概绝无仅有。

  其实当时芦苇嫌剧本太长,还试图再改一稿,被陈凯歌制止。他说:“芦苇,你杀红了眼呐。”

  在去年新出版的《电影编剧没有秘密》一书中,芦苇和对话者王天兵以一百页的篇幅逐场分析了《霸王别姬》剧本。一场妙趣横生的“文字拉片”中,每一场戏的创作动机与巧思,精心编排的良苦用心和耐人寻味的潜在意味,创作者都作出详实的一手解读。

  细品《霸王别姬》的文本,能发现其中许多作者埋藏的线头。比如小豆子和小石头在太监府内好奇地四处闲逛,小石头发现了一把剑,而之后这把剑经过了张公公、袁四爷、段小楼三个男人之手,短暂成就过三个“霸王”,程蝶衣也随之做了三次虞姬,并在时代变迁下经历了三次与霸王的别离,最终也魂断这把剑下。一柄道具在编剧手里呈现了“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”的风云变幻,也足以让人感叹编剧的功力和对戏剧的理解。

  《霸王别姬》当年投资三千万港币,是妥妥的大制作。芦苇给自己开出三万港币的预算,在1990年代初,这是他人生凭借自己才华挣得的一笔“巨款”。此前他在西影厂做编剧,一个剧本,稿费扣去税费,才3700元。

  写剧本的时候,每每芦苇写完令人头疼的场次,陈凯歌就请芦苇吃饭,“10块钱可以坐10公里,很便宜,我们俩大个钻在小小车厢里边弯着腰去喝豆汁。那会儿是冬天,我们在北风呼啸的路边喝得是浑身冒汗,激情昂扬。”

  芦苇回想起当年创作《霸王别姬》,诸多情形,经年之后仍是历历在目。除了热气腾腾的豆汁儿,还有陈凯歌父亲用“心里美”萝卜做辅料的炸酱面;临场为电影人物画服饰的考究图样;4:1投票推翻导演一开始属意尊龙改选张国荣为主角的周折;被要求“不宣传,不报道”的特殊公映前峰回路转的“九死一生”……让他概括自己当时的创作状态,“唯一片赤诚而已。”

  《霸王别姬》中,夹带了经历那个时代的人直面伤痕的诚挚,芦苇透露,批斗的那场高潮戏,是陈凯歌父亲陈怀皑先生的亲身经历,“他亲自讲给我听的,我把这些用到剧本里去了,后来陈怀皑先生看到这一段戏时,潸然泪下。”

  “《霸王别姬》里,我们没有回避历史,都很真切地把我们对历史的反思,通过电影故事展现在银幕上来和观众交流。这部电影最值得关注的一个品质,就是它并不标榜什么主义,没有什么需要灌输给别人的东西,也并不想教育谁。它的价值观就深深地镶嵌于故事之中,那就是对人性的关爱和审视。在这个意义上,这部电影完成了它的使命。”芦苇说。

  芦苇有一句名言,“拍《霸王别姬》和《活着》的时候我很高兴,我觉得我曾经走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中,我以为这是第五代电影的起点,可没想到,它却也是终点。”

  《霸王别姬》过去了30年,经过院线制改革、资本的潮起潮落、疫情影响、流媒体崛起,中国电影的环境以及电影这个介质本身,都已经发生诸多改变。在这个特别的纪念年份上,澎湃新闻记者和编剧芦苇聊了聊30年前那次被誉为“华语电影巅峰”的创作,自认为“至少有10个剧本不比《霸王别姬》差的芦苇,聊起当年、后来和当下的创作,也依然有许多话说。

  澎湃新闻:《霸王别姬》这个剧本一开始到你手里的时候,你有意识到它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吗?

  芦苇:因为我看过(陈凯歌导演的)《黄土地》,当时就非常喜欢的。原来很长一段时间中国电影都是样板戏,我是看到《黄土地》以后,觉得中国电影终于可以把自己的真实历史、土地上鲜活的个体都有艺术品质地拍出来了。所以我也很愿意和陈凯歌合作。

  来写《霸王别姬》我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,因为我本人是一个戏曲发烧友,一个昆曲的戏迷,对梨园行当一直很醉心。所以《霸王别姬》里也是有大段的昆曲出现的。当然戏曲只是个载体,我最关注的还是艺人和时代的关系。

  要说当年的京剧比电影在今天还要红火得多,电影只是众多媒体里边的一种,而当年在京城里边京剧几乎是唯一的娱乐方式,影响之大,除此以外没有别的。所以当年京剧的角儿真是比我们今天的这些所谓的明星要火得多。

  澎湃新闻:《霸王别姬》的魅力在很多人看来张国荣是功不可没的,但我看一些资料定下演员的过程也是很周折,在写的过程中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他吗?

  芦苇:那没有。在他来做我们的主角的时候,我甚至不知道他能演戏,我知道他是个歌星。但是他是唱粤语歌的,我又听不懂,所以我也不是他的粉丝。

  凯歌作为导演,一开始他是很中意尊龙的。后来凯歌问我还说你看张国荣和尊龙哪个好,我说尊龙的电影我已经看过了,古代皇帝(《末代皇帝》),张国荣的电影你给我调来一部我看看?我在他们家看了《胭脂扣》,看完了以后,我就坚定不移地认为主角选张国荣是最合适的。

  凯歌后来还是挺长一段时间更倾向尊龙的,因为考虑海外的市场,尊龙当时演《末代皇帝》反响巨大,已经是国际影星了,而张国荣只是香港的明星,不一定有海外号召力和知名度。但我是第一个反对选尊龙的,我就说尊龙没有张国荣好,他的线条太硬,没有张国荣的线条柔和女性化,咱们这个戏是一个旦角为主的戏,必须要考虑到这些特点。

  为这个事我和凯歌又争论了两三次,我们俩好像谁也没说服对方,当时凯歌的创作状态也特别好,他说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,我们开个会,集体投票吧。后来包括顾长卫在内的摄影师,还有录音师陶经和执行导演我们5个人投票,结果是4:1,英雄所见略同。陈凯歌也就尊重我们的意见把这事定了。

  芦苇:张国荣来的时候是个冬天,没有什么跟班,一个人很朴实地就来了。冬天北京下了大雪,他是香港人,见了雪他还很兴奋。刚看见他扮上程蝶衣的妆容扮相的时候我就惊艳到了,觉得还好选他,选对了!所以他扮相一出来以后,我就去跟他合影拍照片。

  他是一个演戏曲的天才,更加不可取代的就是气质,他的气质太好了。而且他学的时间也很短,真的是一个很有天分的艺术家。

  芦苇:巩俐也是我推荐的。我觉得她的戏路比较宽,能把那种风尘气演出来。为此我还去给张艺谋做工作。我说“你把巩俐借给我们用一下。”张艺谋还不太甘心,他说你们是不是还要拍那种说不清道不白的艺术片?他不想让巩俐拍那种片子。我说不是,我说我们这次拍这部电影能吓你一跳,后来他专门带着巩俐到组里来了一趟。

  澎湃新闻:实际拍摄的过程中,你还有参与或者去探班,或者临时修改一些东西吗?

  芦苇:我是有的,在筹备的时候,剧本已经写完了,有时间了,凯歌就说你给他们交流一下,讲一讲,把那个时代要搞清楚。我就给他们画了些图,算是能者多劳,因为我自己有美术的功底,本来是电影美工。所以我就给他们画了很多服装的图样,那个年代的他们的穿戴到底是用什么样式,什么特点,因为那会儿我查了很多资料,我都给他们画出来。你看老师爷穿的衣服,还有太监穿的衣服,师爷在里边戴个眼镜,这些也是我画出来的,我喜欢研读历史,而且电影也是想最忠实地还原那个时代。

  澎湃新闻:一开始写剧本的时候你就知道《霸王别姬》是个当时的“大制作”,会有对于市场反响的压力吗?当时的压力和现下编剧面临的处境有何不同?

  芦苇:对,是个大投资,几千万人民币在当年是投资量很大的,我一开始还和陈凯歌说,“这投资,一下子成了巨无霸,那么多钱,怎么花得完?”后来我知道当时光张国荣的酬金一个人就100万美金,那个时候可是天文数字。所以说我们必须要考虑不能再拍艺术片,在风格上在叙述方式上一定要走商业片的道路。但是走商业片的道路,要保持艺术片的本质。所以我们就确定了一部电影的情节密度必须是很高的,虽然它的气质是艺术的,但是它的叙述方法是情节片的。你看它一环扣一环,是一个扣接着一个扣的。

  他们香港的公司派了执行制片过来了,大概有两三个人,投资公司也经常来组里视察,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干扰我们,非常谦让,非常友好,所以这个合作给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,我觉得那个戏的创作氛围真是好。所以我们没有压力,只负责艺术的部分,电影艺术这归我们管。

  芦苇:我先写了一个人物表,还做了人物分析提示,就是写《霸王别姬》从类型来分析:第一,它是一个经典结构模式;第二,它两男一女的人物关系,是一个三角爱情关系的类型;第三,它有人物传记的类型成分;第四,它有戏中戏的因素,生活中的角色与舞台上的角色融为一体,最后程蝶衣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。当然,还有史诗片的空间背景。类型会给你一个拐棍,帮你走完结构的路程。

  中国的主旋律电影场面都很大。但电影看的不是场面,而是看人物,所以我们要把百分之九十九的精力用在刻画人物上,场面的东西只要有钱就可以拍出来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。妙处是你要通过一个小人物来展示一个时代。

  澎湃新闻:这种商业的自觉在当时其实挺难得的?当时体制内的电影编剧应该还没有太多市场的意识?

  芦苇:我做电影一开始就是跟商业片挂钩了,厂里从来都是告诉我,你当编剧或者你当美术,厂里只给你们投100万,但你们的票房必须要把这个成本拿回来不说还要赚一倍,厂长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这样子,所以养成了我对于投资有概念的良好理念。

  所以从选材到这个故事的确定,到人物的确定,都必须要完成这个“经济任务”。我们头两部片子都还不错,都赚了很多钱,所以我也知道票房和商业的魅力,就有自觉了。所以在《霸王别姬》开始的时候,我和凯歌第一个问题就是类型问题,必须要符合它的商业目标。

  澎湃新闻:《霸王别姬》从原著小说到电影主要做了哪些改动?其中很多支线上的人物,包括出场时程蝶衣的母亲、张公公、袁四爷、小四,寥寥几笔都很动人,这些人物是怎么创造出来的?

  芦苇:除了程蝶衣和段小楼是小说里的人物以外,别的人物大多都是我们重新塑造,都是他小说里没有的,比如关师爷、小四,这都是小说里基本上没有的人。小四是有一个影子式的人物,小说里没有他后来背叛的情节。我们把这个人物重新定位梳理了一下。陈凯歌说把你叫来要对剧本“进行一个革命,我们另起炉灶,把一个言情小说变成一个经典电影”,这是我们的目标。

  你要是看过《霸王别姬》原著小说的话,你会发现跟电影的内容太不一样了。它在本质上是一个言情的世俗故事,它的结尾是大团圆,程蝶衣最后还结婚了,娶了一个书记当老婆,最后还有什么访问香港,皆大欢喜之类的。可能也是过去那个年代一些人做出了选择之后的结局,它也是符合现实的,但就不是电影里的程蝶衣。

  《霸王别姬》原小说的主题可以说是苟且、是屈从。电影主题是不屈、是反抗。当时这个小说的格局,陈凯歌不喜欢,我也不太接受,小说提供人物关系和时代背景和主要的时间段,但别的我们都要重新设计创作的。

  澎湃新闻:后来有很多解读,比如其中段小楼是假霸王,四爷和关师傅是真霸王;程蝶衣和菊仙是真虞姬,小四是假虞姬……其中许多场戏都是各种“霸王别姬”在不同场景和时代下的“变奏”,其中种种互文和对照,是有意设计的吗?

  芦苇:这种考虑我是不自觉的,我只知道要有某种“向心力”,它应该有个向心力,我老说,一切是为了把程蝶衣这个人物要塑造起来,这个人物只要一活,就能把别的人物全带活。

  澎湃新闻:今天如果我们有一些题材触及比较宏大的历史或者有批判的视角,大家似乎都会天然地更警惕和谨慎,当时在创作的时候,主创在面对一些尖锐问题时的态度是怎样的?

  芦苇:别的都是手段,只有我们对历史的思索,我们对这一代人的命运的思索,这才是我们的主题。我们为什么拍这部电影?这部电影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?我告诉你从来没有怀疑过,坚定不移,就好像这个是个不言而喻的东西。好像我们在这一点上,我跟陈凯歌跟当时的主创,大家都憋着一股劲,一定要把我们对历史的理解写出来,是我们的视角,不是别人的事情,我们所寻定的一个价值观,这一点是我觉得在合作的时候不言而喻的,所以我现在很怀念这一次合作,大家真是心特别的一致,追求也很一致。

  芦苇:其实这部电影被枪毙了好几回,“三上三下”,当时徐枫(出品人)已经做好准备放弃大陆市场。但是我们总是觉得应该能争取一下。后来有关方面说这部电影可以放,但是不能宣传,不能参加中国的电影节,做一些有限放映就可以了。

  所以这部电影当年“上映”的范围并不广泛,但还是很多媒体都报道了,因为它在海外的影响力实在太大,当时这是华人第一次拿戛纳奖,在文化上大家就都很振奋。

  芦苇:反正我知道我们是在“走钢丝”,因为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这部电影被“封杀”,但是我们觉得值得,只要拍一部好电影,我们愿意来参与这个事情。

  澎湃新闻:很多人至今都会说《霸王别姬》是陈凯歌最好的作品,你怎么评价这部作品在你创作谱系中的位置?当时的写作状态比现在更有激情吗?

  芦苇:这部电影是在我所写的、拍出来过的电影里,影响力最大的一部电影,也是投资最大的电影,也是各方面的创作力量组合得最成功的一部电影。

  但是从剧本的角度来看,我认为算是不错的一个剧本,算能够拿得出手的剧本,而我后来写了很多剧本在层次上并不比它差,甚至有的比它还好,因为我毕竟还在成熟。

  如果打分,85到90分吧。我觉得很正常、很健康的芦苇,我在写剧本的时候,状态也有高有低,那个时候大概就处于一个比较亢奋状态,因为知道这个写完马上是可以拍的,比较激动。

  我觉得我之所以能够坚持写到今天,是因为我还有激情。激情是不曾消逝的。激情也一直是我写剧本的一个主题。如果我要觉得我自己哪天没有激情了,我就不写了。

  澎湃新闻:《霸王别姬》当年拿的是华语电影的第一个金棕榈,你们当时什么心情?

  芦苇:获奖以后有过一个庆功会,我记得是滕文骥导演来组织的会议,我第一次在这个舞台上登台。陈凯歌还说我你怎么那么害羞,我说我没上过舞台。

  我当时也没觉得金棕榈有多牛,我只是觉得它对我是一个肯定,对我们创作方向品质追求是一个肯定,我们应该沿这条路继续走。我没把金棕榈当成一回事,觉得金棕榈年年都有,不足为奇,但是好电影好故事是独一无二的。

  澎湃新闻:但回过头来看可太牛了,之后再也没有了。陈凯歌说过很多次,《霸王别姬》的成功是时代因果综合的,很难复刻,你的看法呢?

  芦苇:那以后我们整个的中国电影界的人就“不争气”了。道理很简单,欲令智昏,成功把我们这代人给扼杀了。

  我自己都觉得在拍《霸王别姬》的时候是一个状态,成功以后,当时很积极的上进的状态没有了。后来我到北京去,陈凯歌派个车来接我,我一看,我的妈呀,加长版的凯迪拉克。这么一说你就明白了吧,整个氛围完全发生变化。

  我们一下子成为名人了,一下子成了“权贵”了。那种平民创作的积极心态也再没有了。我觉得这真是《霸王别姬》给我们带来的负面损失,曾经的创作力完全不复存在。后来他们更多地谈投资、谈票房,再也回不到当年那样的创作氛围了。

  其实当时我还约陈凯歌说,我们可以哪天再一起讨论一下电影中的缺点和不足,他说一定一定。但三十年过去了,我们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。

  澎湃新闻:但后来更年轻的导演们没有被成功冲昏过,还是渐渐没有以前的锐气和野心了。尤其是更大视野大时代的讲述,好像中国的“史诗”电影断代了,很多年没再看到。

  芦苇:很不一样,因为陈凯歌和张艺谋他们当年所站的高度,是年轻人再没法站上去的。他们经历上山下乡,先深入生活再进入创作,又赶上思想从禁锢到解放的过程。这一代曾经的高度是后来这些第六代以后,都很难达到的。但陈凯歌和张艺谋他们也只不过是在一段时间内,站到这个高度上,但他们确实是站过,后续的导演身上,尽管也有有才华的年轻人在不断涌现,我很少能看到这种视角。